雍城作家专栏 || 刘建生：水桃花
作 者：刘建生
图 片：辛 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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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 桃 花
文 | 刘建生
恰逢《三生三世十里桃花》热播之际，我在返乡途中看到了久违的水桃花。
那是一个周末，干旱了一冬的老天爷终于想起了在春天下雪。看着车窗外飘飘洒洒的白雪和绿油油的麦田，我对这场迟到的春雪内心充满了欢喜。我谨慎的握着方向盘驾车，开始下十字河长坡。车子刚拐过第一个弯，我猛然发现公路旁一人多高的土崖上一团粉红的光影直扑眼帘。“啊，水桃花！”我心里一阵激动！这就是我小时候掐苜蓿菜时折来插在竹篮边做装饰的水桃花；这就是春季里家乡崖边沟畔那不嫌贫瘠粉云般灿烂的水桃花；这就是住进城里后很难看见又朝思暮想的充满浓浓乡情的水桃花……我不加思索熄车拉手刹下车，在母亲疑惑的追问里下车奔到花前细嗅暗香——香甜的花香沁人心脾，使人心儿陶醉！你看那朵朵水桃花或怒放，或残败，或含苞，形态各异！恰逢春雪，朵朵娇嫩的水桃花在我的眼前似乎幻化成玉洁冰清的梅花，叫人怜惜，又令我起敬！我小心翼翼的折了两枝，哪管它两脚踏进泥窝？我要把这美丽的花带给爱花的女儿，顺便把春天带回家，把乡思带回家。
果然，一进门，正在看《三生三世十里桃花》的女儿欢呼雀跃，马上找花瓶、装清水、插花，喜欢得不得了。我静静凝视着水桃花，它显得那么熟悉，仿佛一直在我的梦里，同时也伴着那段岁月、那段回忆……
多年前，我调到了一所偏远的山村小学执教。那是群山环抱的一所小学校，离家远，条件艰苦。我最爱春季，因为春季里漫山遍野开满了粉红色的水桃花。远眺，如同片片红云在山间飘荡。近观，像朵朵梅花争奇斗艳。每当放学儿童散尽，为了排遣身处异乡的孤独，我会独自一人爬上学校附近的山坡，赏花，思亲，那千千万万朵水桃花，仿佛成了我的好朋友，顿时我不觉得孤独，不觉得清苦，反而觉得到了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！
难以忘记那次给六年级补课的情景。当我骑着摩托车快到学校时，那十几个学生早已经在校门外等着我。见我来，欢呼着簇拥上来，叽叽喳喳，像一群永无烦恼的快乐鸟。
“老师，我们做好事了！”严同忠抢先说。
“是吗？”我疑惑地问。
“老师，我们四个男生刚走到公路拐弯处，一位骑摩托车的叔叔转弯时突然不小心骑到了塄坎下，他胳膊和腿蹭破了皮受了伤，他自己把摩托车推不上公路，就叫我们四个帮忙推车。叔叔说只要帮他把车弄上公路，就给我们每人五块钱。”纪鹏飞快言快语。
“呵呵，你们挣到钱了吗？”我笑着问。
“没有。”他们笑着说。
“忙没帮成？”我猜着说。
“不是。我们四个劲大，连推带抬从小路把车弄上去了，叔叔给钱，我们都没要钱。”李锦说。
“为什么？”我疑惑地问。因为我知道，这里穷山僻壤，百姓普遍较穷。孩子们一放学不是放牛割草就是挖药，或者掐新鲜的苜蓿菜拦住过往司机叫卖，家庭作业几乎都完成不了，但成绩都还不错，怪不得人们常说：“自古英才出寒门。”五块钱，对于大人几乎算不上钱，可在孩子们眼里是巨款，那可以买五包方便面啊！
“叔叔都摔伤了，我们碰上了帮助是应该的，怎么能要钱呢？再说，老师不是经常教育我们要日行一善、助人为乐吗？您还说过赠人玫瑰，手有余香！”纪永华自豪地说。
我的心里暖暖的，噙着泪水远眺水桃花，心里充满了慰藉。
“老师，你给我们补课挺辛苦的，这些水桃花是我在来校路上顺手折的，送给你，插在宿舍吧！”杨春花甩着羊角辫，水灵灵的的眼睛如春水般透亮，把花塞进我的手里。
“老师，这把蒜苗是我在自家菜地里拔的，拿着，你中午做饭时炒着吃，要不面条只有盐醋辣子。”何君说。
捧着水桃花和蒜苗，我感动得热泪盈眶。为了感谢这群善解人意的孩子，我的课讲得很认真，生怕遗漏了什么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。那年，这届毕业生成绩不错，我也获得了镇、校奖励。我明白，那是孩子们的纯洁、善良、淳朴、好学感动了我，激励着我像水桃花那样，即使长在穷山僻壤，也要开得灿烂！以后，邂逅一位同事，她笑着说我害得她被扣50元。原来，她年年得全镇第一，可那次得了第二。按照学校制度，成绩每下滑一个名次扣50元。因为那年那科第一是我带的。
前不久，在县中医医院病房里，我邂逅了当年一位学生的家长。从他口中得知，他的儿子——我昔日的学生大学即将毕业了，正准备考研究生。那届其他孩子情况也大多如此。春节放假聚在一起，娃们还常常念叨他刘老师哩。我心里暖暖的，眼前猛然又浮现出那熟悉的山村，那满山的水桃花。做老师的，谁不盼望自己的学生有出息？谁不盼望桃李满天下！
三生三世十里桃花，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。凝视那两支粉嫩的水桃花，我想，做人就该和水桃花一样，不管你身处何地，在无法改变现状的情况下，却可以改变心态，依然可以让生命怒放，为自己赢得精彩！
2017年3月14日夜
【作者简介】
刘建生 | 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，凤翔县作家协会理事，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陕西青年》、《宝鸡日报》、《凤翔视窗》及新陕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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